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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庭深。 有苍苔老树，风物似山林。 侵户清寒，捎池急雨，时听飞过啼禽。 扫荒径、残梅似雪，甚过了、人日更多阴。 靥酒人家，试灯天气，相次登临。 犹记旧游亭馆，正垂杨引缕，嫩草抽簪。 罗带同心，泥金半臂，花畔低唱轻斟。 又争信、风流一别，念前事、空惹恨沈沈。 野服山筇醉赏，不似如今。 |
| 这首词以清新淡雅的笔墨，描写了风物明丽的庭园小景，并抒发了深沉的感慨。词的上片以景起笔，以情衬景，而情隐景中。下片则宕开，先写过去一段故事和此时的感想，后写当前游赏。 “小庭深”，仅此一句，即把一座庭院烘托出来了，给人以深邃的感觉。紧接着一句“有苍苔老树，风物似山林”，更从环境气氛上把读者引入一种淡泊、幽静的境界。 “苍苔”是绿叶上的白点，由于雨水的洗刷，更显得青翠欲滴。“老树”在暮春时节，枝叶繁茂，下过一场急雨后更增添了几分生气。“时听飞过啼禽。”随着鸟儿的飞鸣，春深似海，不可度量了。紧接着一句“扫荒径、残梅似雪，甚过了、人日更多阴”，又为这明媚的春景涂上了一层暗淡的色彩。 这里写的是扫径残梅似雪的残春景象，但比之正月的梅花更加幽冷。临近人日（正月初一）多阴的天气和满地的落英，又使这庭园平添了凄冷的气氛。这几句妙在它所描绘的不是阳光明媚或阴雨连绵的常景常情，而是常景常情之外的新景深情。作者在这里抒发了深沉的感慨，与下片所抒发的感慨是相一致的。 下片先写过去一段故事和此时的感想。“靥酒人家，试灯天气，相次登临。”这几句是点明前事。“靥酒”即元夜酒，“试灯”是元宵节的灯会，此时此刻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时候，人们相携出游，吟赏春光。登临者，游玩也；将出游说成登临，一种兴会跃然句中。紧接着作者又写了一种更令人难以持久的景色“犹记旧游亭馆，正垂杨引缕，嫩草抽簪。”从暮春景色来说，“垂缕”“抽簪”，有挽垂杨嫩条和草尖之状，使景色更加形象化。但吊古伤今之情溢于言表。从结构上来说，它是弥补了前面所写明暗交错的缺漏。因为前事已非，所以更令人难以追攀了。故又回到现实之中重新描写眼前的一切“罗带同心，泥金半臂，花畔低唱轻斟”。这几句补足前面宴饮赏花乐事。“花畔”说明这次游宴环境优美，“低唱轻斟”则描写出与佳人相伴的闲适、雅致的游乐气氛。显然这些都是“想当年”了。这样的情景如今已“风流一别”，“念前事、空惹恨沉沉”，感慨显然加深了。结尾用“野服山觥醉赏”反衬上面的回忆之事。同时这就把过去的欢会和现实的惆怅反衬得更鲜明。“不似如今”，实即所见今日庭中春景顿不如以前的用意。但同样情思缭绕的结句“醉赏不似今宵梦境偏”又将反衬的笔法变化为以乐景写哀情。“醉赏”本来是与心爱的佳人一同欢庆佳节的好景之事。 但上片的凄凉、幽冷的景物说明这只是对往事美好境界的回忆罢了。而且由眼前的残春花阴转对人日已过阴阴的庭院景象，“佳人何处自无成”。又道出节日对佳人的怀念之情和“念前事”与此时的欢娱对映的凄惋心理。“偏”字更深一层表明此刻心境已不那么舒畅了。这首词所写的欢会凄感恰与前首相反。如果说上一首是夜阑酒醒时回忆昨晚赏梅事的话，那么这一首则是酒后醉中、乐中潜藏的凄感。此词虽以写景为主，但最终是借景抒情、以景结情而获得隽永之致。同时这写景又别开生面与以往所写不同。因此作者别具一格地给读者艺术美的感受。此词调寄《天香》，虽属咏花之作却与《天香》调不甚合拍；当是换头另起的新调或为“随性所赋”（周密《草窗词评》）。 在写景抒情方面亦体现出纳兰性德的词善改旧调而又不离其宗的特色来。同时也可以看出作者的艺术构思之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