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燕双飞画阁前，寂寥多少恨、懒孤眠。 晓来闲处想君怜，红罗帐、金鸭冷沉烟。 谁信损婵娟，倚屏啼玉箸、湿香钿。 四支无力上秋千，群花谢、愁对艳阳天。 |
| 这首诗以细腻的笔触，通过描绘一个闺中少妇由期待到失望以至心情冷落的内心变化，抒写了她由思妇变成弃妇的悲哀。在燕子双飞、画阁寂寥的反衬下，思妇孤枕难眠的凄凉生活和她的痛苦心情得到深刻的揭示。 首句“梁燕双飞画阁前”，这对和乐无忧的“梁上燕”，双双飞临画阁前，衬托出思妇眼中所见的寂寞无聊的景象。在喜悦与反衬的对比中，预示了下文将有许多曲折的故事。 “寂寞多少恨，懒孤眠”，这两句既点出了独眠，又明确提出了她孤枕难眠的原因。“多少恨”，并不是明确地说出了丈夫变心、遗弃妻子等具体内容，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深深埋在心底的怨恨，是怨什么和恨什么都没有点明，使诗句蕴含了丰富的内容。而“懒孤眠”这一表现方式却比直接点出怨恨的内容要高明得多，它通过闺中思妇的复杂心理活动，刻画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痛苦。 接下来“晓来闲处想君怜，红罗帐、金鸭冷沈烟。”这句是对上句的深入开拓。显然，“闲”非真闲也，“想”者非眼中所见之实境也。“想君怜”者，非想其怜也，实乃想其情意之不减于往日，而思得其归也。思而不得其归，而反触动离恨之情，故云“闲处想君怜”则“恨更添”。红罗帐、金鸭冷沉烟的形象，正代表着往昔闺房生活的特定场景和特定情趣。然而这一切都已不可复得，旧日亲爱者已非今日之亲爱者了，如今之亲爱者不能不在她心中萌生另一种情绪。从这两句，即可以见出闺中思妇的情深与她内心世界之巨大变化。 但是这一变化，尚未真正展开就给蓦然切断。“谁信损婵娟”，一句最是重要。其中含义包括：“我”的美好印象在你心中因遭受离别之苦而有所损伤；而更重要的是，“我”对你的感情也因你对我的变心而受到损害。它不只是一般地指责对方变心，而是包含着对负心者的质问：为什么对“我”变了心？你究竟有什么不满？你究竟为什么不爱“我”？这一句开拓出诗意的更深的层次。在质问中，思妇的感情也由深入开拓转为深层次地潜流回荡。“倚屏啼玉箸”二句，又将笔触转回细节性的动作描写。“倚屏啼玉箸”是刻画思妇倚着屏风哭泣的形象，“湿香钿”则表现了泪水打湿了昔日佩戴的首饰。两句以简括的笔墨将思妇痛不欲生的感情生动地表现了出来。 最后两句，“四支无力上秋千”，写出了思妇由于爱情上的挫折而引起的悲痛心情所造成的精神上的严重损伤。“群花谢”而引起对美好事物的追忆和怀古之情，“愁对艳阳天”则写出了春光已逝的惜春之情。然而这一切又是相互交织的：由于群花凋谢而引起对往昔美好事物回忆之情的更深层次；由春光已逝而引起对负心者的更多恨情；由于对负心者的恨之入骨而加深了对爱情的绝望程度。这复杂而微妙的心理活动，通过“群花谢”、“艳阳天”、“上秋千”、“愁倚屏”等一系列动作、场景和细节刻画而得到了生动表现。 这首诗语言含蓄婉转，层层深入地开拓诗意的层次，表现出精妙工巧的艺术技巧。全诗所表现的思妇的感情波澜起伏而又细腻入微的心理变化过程，使人感到十分真切动人。 |